闻言，谢临渊微微抿紧了唇，没动，也没说话。

让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一连三日，谢临渊竟日日都来。

他换下了戎装，只着一身玄袍，可惜依旧掩不住通身的锋利气息。

总是冷着脸的他，与这弥漫着苦药味的医馆格格不入。

他试图帮忙，却显得无比笨拙。

递布巾慢半拍，打翻了不止一盆清水,甚至有一次，抢着去照看炉子上煨着的补药，结果熬干了，苦涩的焦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就连那些原本听话乖巧的孩子一看见他，就会吓得瞬间哭闹不止。

或许是因为‘大将军王’威名在外吧。

谢临渊有些挫败。

他对着那罐彻底废掉的药汁，脸色难看至极。

我路过时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第四日，入夜。

最后一个病人抓了药道谢离去，医馆的小学徒打着哈欠插上门板。

偌大的医馆瞬间安静极了。

我正坐在桌前清算这一日的账目。

算盘噼里啪啦地响，我鬓角微微垂下一缕碎发，有些遮挡视线。4

这时，一个温热的身躯忽然从后贴近。

我怔住了。

谢临渊的手臂带着试探和不容拒绝的力道，环过我的腰肢，将我整个圈进怀里。

他的下颌几乎要抵上我的发顶，灼热的呼吸烫着我耳廓。

“知意。”他声音哑得厉害，混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

“和离书不算数，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

话音落下，谢临渊只觉怀中我手肘微沉，指尖寒光一闪——

下一秒，一点冰冷的尖利已精准地抵在了他的喉结之下。

我半侧过脸，跳跃的烛火在我另一半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我的眼神冷冰冰的，疏离之中还多了些厌恶。

我的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长针，针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谢临渊，你凭什么说和离书不算数？”

那针尖微微刺进了谢临渊的皮肤，渗出一颗颗微小鲜红的血珠。

好似如果谢临渊回答得不对，那根银针就会狠狠刺进去，不留一丝余地，不念一丝旧情。

久经沙场的谢临渊竟然真的生出一些压迫感。

他微微垂眸，好似不解、疑惑。

“你现在做了你想做的事，做得很好。”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重圆旧好、再缔婚约、复组家室？”

我看着谢临渊认真得不似作假的表情，愈发觉得莫名其妙。

我收回手，和他拉开距离。

“将军，你我和离两年了，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而且……重圆旧好？我和你什么时候好过？你我之间不是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吗？”

“五年的冷落，五年的孤单，我已经受够了。”

“如今好不容易卸下那个处处受制的将军夫人身份，我不会再重新冠戴回去了。”

谢临渊望着我，一时沉默了。

许久，他才道。

“我和柳副将不是你想的那样，若你介意我长留在冀州，我可以向皇上请旨，回到京城，你说的那些，我都会改，我会抽出时间来陪你。”

“……像寻常夫妻那样。”

闻言，我弯了弯唇角，勾出一丝讽刺的弧度。

我同样看着谢临渊，冰冷的、平静的。

“谢临渊，你还是不明白。”

“只要有柳清欢在，你我就不可能像寻常夫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