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瞬间，陆西辞全身血液猛的一冷。

手机声音还在继续，他扭头看去——声音来自那贴着颜向暖黑白照片的墓碑地下。

颜父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岁：“向暖生前，最在乎这部翻盖手机，坏了几十次，都不舍得扔。”

他低头擦拭眼角，后脑露出的头发竟然已经全部斑白。

“她之前说过，要把手机和她的骨灰放在一起。”

颜父呜咽的声音如同破了纸的窗户，喑哑刺耳。

陆西辞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颜向暖最后的声音，在他脑中不停回响。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也谢谢你对我的包容和爱护……”

那竟然，是她对他最后的遗言。

她温柔轻缓的声音还在耳边，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他不相信，才过去几天，她就变成冷冰冰的骨灰。

他摇头，脸上灰蒙黯淡：“她前几天还跟我打电话，说身体恢复出院要回来，我说不联系她当时只是气话，我不会真不理她，她是不是生气了，我现在就给她认错。”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知道一昧拒绝颜向暖的死。5

她那么爱她，不会抛下自己去死。

医生说过，她的病只要慢慢调理，可以活更久更久，怎么可能会死！

陆西辞再给颜向暖打电话。

可听到再次从地底传来的手机铃声，他眼里的光陡然消散，一片死寂。

“向暖……”

下一秒，他如山倾倒，跪在地上，后背肩胛看起来异常单薄。

苍白干瘦的十指趴到泥地，疯了一般的喊着：“向暖，向暖……”

看那架势，分明是要掘开坟墓，看个明白。

颜父看到，顿时五味杂陈。

他和女儿一路走过来的不易，他是亲眼见证的。

可造化弄人，年级轻轻的他们就天人相隔，他不禁潸然泪下。

天上下过雨，地上泥泞一片。

陆西辞滚落在泥地里面，浑身比落叶还要破败，嘴里不断的喊着颜向暖的名字。

他蹒跚着脚步过去。

“其实对向暖来说，死亡是解脱，让她安息吧。”

陆西辞动作猛的僵硬。

他跪在地上，注视着墓碑上颜向暖容颜，很久之后才恍然站起。

但刚起身，脑中突然一阵嗡鸣，耳鸣不断。

他缓缓低头，就看见大滴大滴的血砸落在衬衫上。

混合着黄色的泥土，暗红交织土黄，触目惊心，但又无比压抑。

耳边又是一阵刺耳的嗡鸣，太阳穴针刺般痛，跟着陆西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等醒来，陆西辞发现自己在医院，而温斐然坐在一旁。

她平静的看着他，眼中好似有千言万语。

想到什么，他扯了扯发干的嘴角，声音干涩。

“斐然，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颜向暖竟然死了，她骗我她还好好活着，你说这个梦，可不可笑……”

他自己都觉得太过可笑，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但是眼底根本没有任何笑容。

温斐然沉默的看了他眼，缓缓开口：“西辞，是真的，向暖真的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