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没说，他一脚油门直达医院。

医生拿着手术协议书出来，“病人情况恶化了，得马上做手术，赶紧签字吧。”

程妩还没有缓过神，他们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她低声问，“医生，我妈妈会没事的吧？”

医生，“哎，你妈妈的病情有点复杂，你那边尽快想办法凑齐医药费，我们才好做手术。”

程妩怔怔的在原地站了一会。

这么着急的手术，恐怕需要不少钱。

这几年，她总是被钱勒得喘不过气。

程妩累极了，去卫生间洗一把脸。

一弯腰，不知道顶撞到了哪里，她喉间涌起一股酸水，连着干呕了好几下。

霎那间，她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跟傅南渊最后那一次，她就该来姨妈的。

但是……

分开到现在，一直都延迟没来！

程妩惊恐至极，不敢往怀孕那方面想，却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

趁着妈妈的手术还没有结束，程妩去外面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

她不敢测，揣着验孕棒往回赶。

从电梯里出来，正好看见傅南渊在外面。

他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接电话。

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没说话，眉心紧紧皱着，是从未出现过的挣扎。

好像不高兴。

可更多的是不舍得。

……

程妩的心仿佛被插了一刀，疼得她痉挛。

厮混三年，这个男人对她好过，也无情过。

却唯独不曾这样。

只有让他深爱过，念念不忘的人，才会让他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电话那边的人，是她吗？

傅南渊心坎里的白月光。

不多时，傅南渊就挂断了电话，回头看见了她。

程妩回过神来，下意识将验孕棒藏在身后。

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傅南渊对她这些小动作不是很感兴趣，逐步走近。

他淡淡问，“伯母情况怎么样？”

程妩麻木的挪开视线，“很好，谢谢你。”

明明刚刚还很凌乱的思绪，此刻突然就平静了。

她鼓起勇气说，“等你有空了，就把礼服的要求发给我吧，我会在规定工作日内给你满意的回复。”

傅南渊目光深邃，“嗯。”

程妩掉头想走，傅南渊看着她苍白的脸，又问了一句，“真没事？”

程妩没回。

越走越远。

……

马桶上，程妩抱着验孕棒，双眼紧紧盯着。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直到两条杠出现在视线里，她才缓缓地，重重的，呼出那口郁闷之气。

她手脚发软。

果然是怀孕了。

脑子一片混乱，她唯有一个想法——不管孩子留不留，都不能让傅南渊知道。

他厌恶婚姻，厌恶孩子，厌恶所有能束缚他的一切羁绊。

突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突兀得如同钢丝划过心脏，她整个人都绷紧。

程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医院发来的扣款消息。

她有些怔愣。

妈妈的医药费，已经交了，从以前那张卡里自动划走的。

那是傅南渊的附属卡。

他在给钱方面大方又体贴，从不会让程妩主动来要，都是他主动给。

可那都是以前了。

这次分开，是程妩失眠了无数个夜晚，才终于咬牙做的决定。

要因为这四十万，又重蹈覆辙吗？

程妩抓着头发，很无奈。

钱已经交了，不能退，程妩冷静下来之后，给傅南渊打了个电话。

他嗓音慵懒，似乎早就等候多时，“怎么了，妩妩。”

程妩耳尖发烫，把手机拿远一些，“我没想到今天医院会扣你账户里的钱，那笔钱我过阵子还你，行吗？”

傅南渊轻笑，“我不借账。”

程妩放软声音，“我身上暂时没有那么多，你宽容一下。”

“怎么，我刚才说的话不够清楚么？妩妩，我不借账。”

他的弦外之音，程妩怎么可能听不懂。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她。

程妩咬了咬唇，拉扯道，“我争取一个月之内还你。”

傅南渊，“太久了，我不想等。”

“……半个月。”

“没有关系，没有本事，你半个月拿到四十万，用什么法子？”他语气冷淡了几分，“顾宴舟确实可以，你想好了的话，我跟他打个招呼？”

“……”

他故意侮辱她。

想看她服软。

程妩不得不承认，他精准捏住了她的七寸。

好在隔着手机，他看不见她屈辱的泪水。程妩用力擦干净，哑声道，“你现在在哪里？”

傅南渊轻笑了一声。

“老地方。”

……

程妩临走时，去看了看妈妈。

手术及时，也用上了最好的药，睡得很安稳。

钱真好，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程妩回到原来那套公寓，门虚掩着，溢出温暖的光。

见面。

脱衣。

亲吻……

跟以往的每一次，好像都没有差别。

程妩闭着眼睛流眼泪。

傅南渊轻轻吻去。

“妩妩。”他哑声呢喃，很是缱绻。

程妩愣住，睁开眼，正好撞进他漆黑一片的眸子里。

他眼底，点燃了一簇火。

几乎要灼烧了她。

程妩呼吸一滞，思绪被拉回了很多个缠绵的深夜，傅南渊情到深处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格外不一样。

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谁。

妩妩，妩妩……

是在喊自己吗？

分明是他心里那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程妩嘲讽的笑。

这是爱得多刻骨铭心啊。

想到自己一腔真心错付，只是个替代品，程妩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随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抽痛起来。

她有些害怕，心虚的推搡，“傅南渊，我，我肚子好痛。”

傅南渊低声，“别装。”

“傅南渊，是真的。”程妩哭了起来，怕孩子真没了，“我好痛。”

傅南渊拧眉。

抬起她的脸一看，小脸苍白苍白的。

他皱眉松开她。

温热的大掌，捂住她的小腹，“哪里疼？”

程妩说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傅南渊见她来真的，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

等待医生来的时间，他抱着她去清洗。

他皱着眉，“有点血。”

程妩愣在原地，心冷到了极致，“见血了？”

孩子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