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撑着自己走出日料店的，胃里沉甸甸地发胀，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

快走到巷口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路棠！」

「许薇情绪不稳定，我不能不管。」他喘着气，语气理所当然，「她就那样，没什么分寸感，但心不坏，你别计较。」

我停下脚步，沉默地低着头，看着地上我俩被拉长的影子。

他等了几秒，有些不耐：「路棠？说话。」

我抬头挤出笑。

「我知道的，周烬。」

他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弛下来，甚至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这就对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轻快起来，「跟你说个好事，我爸给我报了个顶级私教课，冲刺压轴题的，名额特别难抢。」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得意：「我磨了他好久，他才同意带你一起去。下午两点，别迟到。」

我心脏一缩，顶级私教课……那是我这种家庭想都不敢想的机会。

「你回去拿上书本就过来吧，别迟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慢慢握紧拳。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在那堂私教课上。

周烬家的车来接，我永远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老师讲的每句话我都恨不得嚼碎了咽下去。

咖啡当水喝，困了就掐自己大腿，笔记做得密密麻麻。

周烬偶尔侧头看我，看到我眼底的红血丝和手下不停演算的沙沙声，会皱一下眉。

有一次我累得几乎握不住笔，他忽然伸手，盖住了我写题的手背。

掌心温热。

我触电般缩回手，警惕地看他。

他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声音却软了点：「……不用这么拼。慢慢来也行。」

哈。

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不拼，等着谁施舍给我未来吗？

但我只是低下头，小声说：「……我想离你近一点。」

他沉默了，没再说什么，只是后来，会默默帮我多带一份热牛奶。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看着那个高得离谱的分数，心脏跳得发疼。

周烬也很惊讶，翻着成绩单，眼底有真实的赞赏：「考得真不错……比我预想的还好。」

他拿出报考指南，兴致勃勃地开始划，「虽然跟我去一个城市的好学校可能还有点差距，但这些应该没问题……」

他旁边的兄弟陆宇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插嘴。

「哎呀烬哥，这还用选？学妹肯定你去哪儿她去哪儿呗！是吧学妹？就算读个三本专科也得跟我们烬哥绑一块儿啊！这痴心，天地可鉴啊！」

我笑了笑，没回答，从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这个动作我做得很熟练，仿佛做过千百遍。

周烬的眉头瞬间拧紧。

许薇更是像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尖声道：「周烬你看！我就说她都是装的！她果然……」

「啪！」

我按下打火机，幽蓝的火苗蹿起，点燃了烟。

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我的表情。

我看着周烬那双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笑了。

「我的学校啊，早就报好了，跟你南辕北辙哦，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