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琪！你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李之夏的眼睛亮起来，嘴角一弯，右边的梨涡陷得浅浅的，伸手就去扯她的书包带，“再晚两分钟，老班就要抓你去站走廊了！”

就是这个笑。

徐曼琪的脚步突然顿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眼前的笑脸明明是17岁的鲜活，下一秒却和记忆里病房的最后画面重叠——她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沉下去，手心里死死攥着那枚玉坠，耳边是仪器的滴答声，还有李之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呼唤：“曼琪，别睡，我还没带你去江南呢。”

“喂？傻站着干嘛？”李之夏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度滚烫得惊人，“老班的脚步声都近了！”

徐曼琪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赶紧冲到座位上坐下。手往桌肚里一缩，指尖反复摩挲着手心——没有玉坠的棱角，只有校服布料的粗糙纹理。她又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白皙、光滑，没有针眼，也没有输液管留下的青紫。松了口气的瞬间，心里却空得发慌，好像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早读课上，语文老师念着《赤壁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声音飘过来，徐曼琪盯着课本上的字，眼神却飘了。她想起昏迷前的深夜，自己在病床上翻手机相册，手指划过两人高三时的合照——也是在这个教室，李之夏偷偷往她嘴里塞橘子糖，糖纸反光落在课本上，像星星。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后来的日子会短得像一场梦。

直到李之夏用胳膊肘狠狠撞了她一下。

“发什么呆？老师刚叫你呢！”李之夏压低声音，嘴型对着她比“翻译”两个字，指尖还在课本上点了点“寄蜉蝣于天地”那句。

徐曼琪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那些关于“蜉蝣”“短暂”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老师皱着眉重复：“这句你来翻译。”

“像……像蜉蝣一样，短暂地寄生在天地间。”她磕磕绊绊地说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身后传来零星的笑声，她的脸一下就红了，不是羞的，是心里的酸意涌了上来。

坐下后，她懊恼地戳了戳课本。李之夏偷偷递过来一颗糖，包装纸是橘色的，皱巴巴的，和记忆里那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