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还想拉我。

被女婿劝住了。

“你别拉着妈，她到了车站就知道根本没有票，到时候没地方去，看她回不回来！”

我打车去了高铁站。

如女婿所说，根本没有直达的车票。

我一狠心，干脆一站一站地坐！

只要是往北开的车，没有坐票就买站票，只要我能一点点接近老家，我就胜利了。

三十多个小时后，我转了九次高铁，五次客车。

终于回到了家。

一进门，老伴正蜷缩在床上。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床头柜上放着半碗凉掉的粥。

而喝进去的那半碗，吐在了地上的垃圾筒里。

见我进来，老伴强撑着坐起身。

“不是不让你回来吗？我就是胃疼，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

握着老伴冰凉的手，我环顾四周。

七年的缺席，让这个家没了一丝温暖。

我含泪给老伴擦了脸，强行带他去了医院。

两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是胃癌。

我拿着诊断书在医院走廊徘徊，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伴说。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没等我说话，女儿噼里啪啦嚷嚷道。

“你去哪儿了！我的旅行团被你毁了，你满意了？”

“玩失踪也得有个度，两天了，该回来了吧？”

“家里停水又停电，你赶紧把费用交一下！”

“还有，妙妙的游泳卡到期了，你怎么没续费啊！”

“我婆婆常用的那款止痛膏你买了没有，她腰又开始疼了，急着用呢！”

我麻木地听了半晌，“莹莹，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吧，我已经到老家了。”

女儿笑得讽刺，“妈，你可真够狠的，宁愿我们损失三万的团费，也必须回去是吧。”

“真没看出来，您年纪这么大了，还离不开男人。”

“算了，已经这样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再过几天假期就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心情计较她的恶言恶语。

我轻声对女儿说。

“夏莹，你爸病了，是胃癌。”

电话那端怔了片刻。

声音突然拔高了，“妈，就算你不想再回来给我带孩子，也不用找这么恶心的理由，来咒我爸吧！”

我哽咽到快发不出声音：

“闺女，妈没骗你，你爸真得了胃癌，医生说需要动手术，我想着，你能不能联系一下深圳的医院，那边医疗条件好。”

女儿一秒都没犹豫，直接拒绝了我。

“妈，深圳医院是给深圳人看病的，你们有自己的医院，来这边凑什么热闹？”

电话那头传来女婿的声音。

“莹莹，妈答应回来了吗？”

女儿忘记自己还没挂电话。

大声跟女婿说：“倒是主动说回来，不过还要带着我爸，骗我说我爸得胃癌了，说要来咱们这儿治。”

女婿嗤笑：

“她是你亲妈，你还不懂吗，就是想带你爸一起来这里享福呗！”

女儿哼了一声，“家里这么小，怎么住的下？我坚决不会让我爸来的，绝对不行！”

女儿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我靠在墙上，一阵眩晕。

没想到在女儿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伤心不已，心口拧着劲儿地疼。

老伴这时联系上我。

他语调轻松。

“哭过了？不就是胃癌吗？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没有治不了的病，咱们不去深圳，就在老家治，你听我的，绝对能治好！”

我嘴唇发抖，“老夏你胡说什么，什么胃癌？”

老伴笑了，“刚才夏莹给我打过电话了。”

我怒火滔天，直接给女儿拨了过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她爸爸。

女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不得找我爸求证一下吗？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就算我不说，这事就瞒得住吗？等到做手术，他不啥都知道了？”

我深吸几口气。

现在不是跟女儿置气的时候。

“夏莹，现在你相信了吧，你爸的确病了。你准备钱吧，你爸马上就要动手术。”

女儿支支吾吾，“妈，我哪有钱啊，我要是有钱，还至于从你那儿拿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