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升一边哭，一边不要命似的磕头：“求你了，没有小姑我活不了的。”

邰景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就要去扶，却有一双手先他一步扶起了纪东升。

是贺清星。

她扶起纪东升，双臂紧紧将他紧紧箍住：“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下跪！”

她明明可以拒绝纪东升，却在第一时间关心纪东升。

邰景澄麻木扯了扯唇角：“因为你给了他希望，所以他觉得朝我下跪，我就能成全你们在一起。”

他好似自嘲，声音又轻又低被纪东升的哭喊声掩盖，无人听见。

纪东升的脸上满是泪痕，眼里堆满绝望：“我没办法了啊小姑，我只有跪下求他，才能争取到万分之一和你在一起的可能啊！”

贺清星气得身躯微颤：“我是个人，不是你们让来让去的物件。”

两个人抱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

好像邰景澄不是贺清星领了证的老公，而是棒打鸳鸯的恶棍。

邰景澄攥紧掌心，缓缓开口：“你小姑说的对，你不用朝着我下跪，她也是你的。”

话落，屋里瞬间静了。

纪东升哭声骤停，眼里闪过窃喜。

贺清星呆立一瞬，而后脸色更加阴沉：“你什么意思？”

她松开纪东升，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什么叫我是纪东升的，邰景澄，我们是夫妻！”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

第一次。

贺清星着急慌乱到手足无措，急切想要从邰景澄的嘴里要一个回答，全然忽视了纪东升。

可她的坚定已经无法动摇邰景澄。

邰景澄抿了抿唇，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贺清星坦白，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

这时，突然“嘭”的一声撞击声从客厅里传来。

邰景澄和贺清星双双惊愕闻声望去，就见纪东升已经一头撞在了墙上。

纪东升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在额尖鲜血如注，倒在墙边不省人事。

“纪东升！”

“东升！”

两人异口同声，贺清星先一步就想抱起纪东升往外冲。

试了几次无果。

人命关天，邰景澄也没再去计较那些情情爱爱，主动帮忙将纪东升背了下去。

还好贺清星的军用越野就停在楼下，把纪东升放在后座，让邰景澄照看。

而后贺清星一脚踩下油门，车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邰景澄的心因为车速过快，紧紧提在嗓子眼，但他什么都没说。

在第三次看见贺清星把油门踩到一百二十迈，超车时几乎贴着别人的车子过时。

邰景澄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开慢点。”

贺清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双眼猩红：“不行，我不能让东升出事！”

她的担忧和自责像是一柄刀，搅的邰景澄满心涩然，无话可说。

火急火燎到了医院，把纪东升送进急救室后。

贺清星紧绷的背脊才微微松懈，双手撑着自己的头，无助坐在长椅上。

气氛沉重又静谧，邰景澄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痛感。

他低头去看，才发现手上愈合的燎泡又破了，就像和贺清星在这段婚姻中给他的伤害。

反复撕裂伤口痛苦，怎么也不肯愈合。

邰景澄忍不住，低头苦笑。

贺清星这才注意到他，皱着眉抬起头：“去处理一下吧，免得感染。”

邰景澄看着她眼里血丝倾轧，心被轻轻刺了一下：“我没事，你……”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如果纪东升出了事……”

可贺清星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假设，不悦打断：“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

最后一个字，贺清星没说出口。

但邰景澄已经了然，要是纪东升出了事，贺清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邰景澄扯开唇角笑了笑，别过视线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那你在这里等吧，我先去包扎了，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或许是难过得太久了，他现在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毕竟在贺清星心里，纪东升永远是永远是第一位，没有过一丝动摇。

那么邰景澄也没有必要，深夜还在医院守着两个和自己无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