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点 50 分，会议室座无虚席。

平时卡着 9 点来上班的人，今天都特别积极。

云芳和云悦坐在离我最近的位置，气色不错。

云芳带头鼓掌：「开会了开会了，都坐好，听古总指示。」

掌声带着笑声回荡在会议室。

我说：「好，那开会吧，今天的会就一个议题，就是向大家道歉。昨天，我要求大家国庆假期之前加一天班，违反了劳动法，经劳动局的同志提醒，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我宣布昨天的加班要求作废，并向大家致以最诚恳的歉意，希望大家原谅我的错误。」

我站起来给大家鞠躬，掌声雷动。

云芳和云悦眼神交换，面露得意。

我坐下继续说：「劳动局的同志对我一再强调，企业的管理要遵纪守法，一切要以法律法规为原则，为底线，尤其是涉及到员工假期的问题，绝对不能企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立即对公司的管理进行全面的改革，要讲守法作为企业行为的第一准则，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云芳激动地拍手：「好！」

拍了几下还看了眼云悦，示意她也拍。

云悦轻轻意思了两下。

我说：「所以，接下来我要宣布三条改革措施，请大家认真记录，严肃落实。」

少数几个带了笔记本的，掏出笔准备记。

我说：「第一条，为了贯彻法定假期的规定，自即日起，公司的假期严格按照法定假期执行。包括且不限于：取消年底提前 10 天放假的政策，取消儿童节、圣诞节等 8 个非法定假期的假期，取消额外的 10 天婚丧假期，取消每人每年 7 天年假，改为按工龄计算，满一年增加一天，上限 5 天。」

我说：「第二条，为了贯彻 8 小时工作制，即日起，午休时间调整为 12 点至 1 点，上下班时间不变，为早 9 点和晚 6 点。」

我说：「第三条，为了提高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即日起，对所有员工实行考勤考核与业绩考核，考核结果直接挂钩年终奖金，多劳多得，大家没意见吧？」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雷动的掌声，现在连个回响都听不见了。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看着他们，尤其是云芳和云悦，她们脸上的得意和喜悦，像是被瞬间冻住的劣质蜡像，可笑又可悲。

终于，还是云悦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她喊道：「古尽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报复！你这是滥用职权，打击报复举报人！」

我笑了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我说：「云悦，注意你的用词，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第一，关于假期，国家法定节假日一共11天，之前我们公司放多少天，云主管你那里应该有记录吧？圣诞、六一、三八妇女节，甚至连万圣节我都给大家放过半天假，这些都不是法定的，现在取消，完全合法。第二，关于午休，劳动法规定，劳动者连续工作4小时以上，应保证至少30分钟的休息时间。我给大家一个小时，已经超过国家标准一倍了，完全合法。第三，关于绩效考核，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难道你想说，干多干少一个样，才是合理的吗？这更是完全合法的。我说的每一条，都是在劳动局同志的谆谆教诲下，深刻反思后得出的整改方案。云悦，你要是觉得哪一条不合法，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劳动局，问问他们，我这个整改方案，他们满不满意。」

云悦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求助似的看向云芳。

云芳的脸色比她更难看，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作为主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之前给的福利有多夸张。

年底提前十天放假，光这一项，就相当于多给了半个月的带薪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