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疼的。

麻药劲过，我撑着医院走廊的墙，一步也迈不动。

小腹像坠着千斤。

还好，比起之前意外流产的疼，还能忍。

至少不会把一面墙都抓出血痕。

“是你？”医生赶来，“快坐着。”

“你丈夫又没来？”

医生跟我很熟。

这些年，一直是她负责给我做试管婴儿。

我身体弱。

每年都做，每年都失败。

好不容易怀上，最后也被谢淮的小秘书搞掉了。

“你到底咋想的？”

“试管吃那么多苦，你看，人都憔悴死了！”

玻璃窗映出我的脸。

黯淡，无色。

粉霜都遮不住疲惫。

“你丈夫每年投这么多钱给医院，让你调身体，怀孩子。”

“现在自然受孕，怎么想着打掉......”

我摇摇头。

脸颊和嘴唇都毫无血色。

医生止了声。

可能想起，当年闹自杀惊动了全医院的女人，乔安——谢淮的小秘书。

那时候，我流产大出血。

乔安就站在医院的天台上。

她在哭，在嘶吼，说她不是故意的，要一命抵一命。

说只要我死在手术台，她就马上跳下去，让谢淮不要怪她。

我被抢救了一夜。

谢淮守了她一夜。

我没死。

她没死。

孩子却死了。

是我现在都不敢回忆的痛。

几个医生按住我，强行从我嘴里扣出被咬瘪的钢管。

碎齿混着血沫流出。

每一块肉都在痒，每一根血管都在疼，把我的身体宰成烂肉，灵魂搅成烂泥。

我在哭。

他们也在哭。

跟乱奏的交响乐似的。

犹记得天很阴，云很沉，风咆哮着扯碎我的耳膜。

我看着谢淮一开一合的嘴，什么都听不见。

他似乎在道歉。

他抱着我，任由我咬烂他的手臂。

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和泪。

后来，我记不太清，反正乔安被谢淮扇了好几个巴掌。

她那张与我年少时有五分相似的脸，肿了很高。

很丑。

谢淮跪在地上求我原谅。

乔安也跪着求我原谅。

我张了张嘴，喉咙如同被尖刺塞住。

只余血腥。

那之后，我就不怎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