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裴念薇走后，裴清鸢一个人待在在拘留所，失魂落魄。

浑浑噩噩一个星期过后。

警员告诉裴清鸢，她的案件性质恶劣，已经在沪城传开了。

沪城没有任何律师愿意接她的案子，连法律援助都没人愿意来。

周郁淮却再次过来见她了。

探监室。

裴清鸢刚进去，还没坐下，就听周郁淮开口问。

“你想好了吗？愿不愿意自首？”

裴清鸢脸色苍白地看着他，重复之前的回答：“我没有做过的事，怎么自首？”

听到和上次一样的回答，周郁淮眸中泛起一丝愠怒。

“裴清鸢，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要你死刑？”

裴清鸢垂眸，问：“那你呢？”

周郁淮不自觉移开目光，沉默了。

满室寂静，裴清鸢还有什么不懂。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周郁淮：“小叔，你真的一点也不相信我吗？”

周郁淮听到裴清鸢声音里的希冀，视线落回她的脸上。

不禁想起，小时候的裴清鸢总是跟在他的后面，说话声音软软糯糯。

“小叔，长大后，我要嫁给像你一样的人。”

“小叔，我好喜欢你，等我成年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小叔，你放心法考，你妈妈就交给我照顾……”

想到这些，周郁淮的心莫名划过一丝刺痛。

裴清鸢见周郁淮再度沉默，苦涩地笑了笑。

“我明白了，没事。”

“只不过现在没有人愿意接我的案子，小叔，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委托律师？”

她可以坐牢，但不想背着骂名坐牢。

周郁淮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会接你这种人的案子。”

一句话，让裴清鸢彻底心死，没了最后的希望。

她攥紧的手，微微颤抖。

紧接着，裴清鸢又听到周郁淮道。

“我和念薇的婚礼推迟了，我现在是念薇的委托律师，她已经起诉你了。”

听到这话，裴清鸢才恍然大悟，原来周郁淮来见她，让她自首，是因为这个原因。

裴清鸢如坠冰窖，垂眸自嘲。

“我现在才明白，小叔你是真的不喜欢我。”

周郁淮没有回答她，而是站了起来：“裴清鸢，我会替你姐姐，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他走后，裴清鸢忽然笑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

可能是为自己十二年，无疾而终的单恋吧。

裴清鸢被警员带着，走出探监室，却在门口看到了许皓。

许皓见到她，眼中都是担忧：“清鸢，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照顾了自己的母亲六年，根本不可能会杀人！”

裴清鸢眼眶一热，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小叔不信她，反而是相处五年的许皓，坚定地相信自己。

可惜，她没有机会和他开始新的生活了。

“皓哥，谢谢你信我。”

“只是对不起，之前答应你吃提拉米苏的事，只能作废了。”

答应他交往的事，也作废了。

许皓眼眶瞬间红了：“别胡说，等你出来，我重新给你做。”

裴清鸢摇了摇头：“不了，其实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以前在霄云一号过得日子，还不如在牢里呢，起码在牢里我不用陪酒，也不用担心没钱给我妈治病。”

许皓却不肯放弃：“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你等我！”

他离开后，裴清鸢被送回了拘留室。

很快，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裴清鸢独自坐在被告席，对面原告是裴念薇，和西装革履的周郁淮。

她就那么看着。

周郁淮把所有的监控，视频等证据一点点呈上去，跟法官一一陈述。

裴清鸢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脑海里，只有和周郁淮的种种过去。

他夸自己准备的早餐好吃的样子，感谢自己照顾周母的样子。

还有他拒绝自己的样子。

以及现在，不遗余力地，想给自己定罪的样子。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裴清鸢眼眶通红地看着庭上，裴念薇身后母亲临终前的视频。

她又看向对面的周郁淮，眼尾泛红。

自己的亲生母亲用死诬陷自己，她还能怎么辩驳？

“我认罪。”

简单的几个字，犹如千斤重。

“咚——”地一声。

法官当庭宣判：“经本庭宣判，被告人裴清鸢杀母案性质极其恶劣，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一锤很轻，却敲碎了裴清鸢的整个人生。

被带离法庭后，裴清鸢恍如隔世。

她被押送上车，路过周郁淮身边时和他四目相对。

周郁淮神情复杂：“你后悔了吗？”

裴清鸢眼底犹如死灰：“后悔了……”

她后悔为什么不像裴念薇一样，自私一点。

周郁淮闻言：“你害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裴清鸢嘴唇干裂，瞳孔中没了一丝光彩。

“小叔，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的，是你们判给我的。”

是你们亲手，判我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