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的第一条爆款视频上线那天，整个学校都炸了。

我走进教室时，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出压抑的笑声。迟野的座位空着，桌上被人用粉笔画了个大大的“网红“字样，还附带一个爱心。

“你们看到迟野的视频了吗？”张婷的声音格外刺耳，“太恶心了吧！”

李敏推了推眼镜，皱眉道：“他用我们校服拍那种视频，校长肯定要气疯。”

王浩却一脸羡慕：“人家一晚上涨粉五万，听说已经接到广告了。”

我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机。迟野的账号“野哥在此”最新一条视频已经十万点赞——他穿着校服，扣子解到肚脐，随着音乐节奏慢慢扭动胯部，最后对着镜头舔嘴唇。

评论区一片火热：

「小哥哥好帅！」

「这腹肌我死了！」

「校服诱惑太顶了！」

「哪个学校的？求偶遇！」

我切换小号，在下面留言：“动作比上次自然多了~不过隔壁轩哥的新视频更放得开，野哥加油哦！”

刚发送，就听到教室后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迟野戴着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手里晃着车钥匙——明显不是他爸那辆破桑塔纳的。

“野哥！牛逼啊！”王浩第一个冲上去，“真接到广告了？”

迟野得意地摘下墨镜，露出浓重的黑眼圈：“小意思，才五千块。”

“五千？”几个男生倒吸一口凉气。

迟野的目光扫过教室，在看到我时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有些人读死书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

我低头假装看书，手指却悄悄在桌下点开了录像。

“迟野，“李敏突然站起来，“你用校服拍那种视频，考虑过学校声誉吗？”

迟野夸张地摊手：“免费宣传不好吗？导演说了，下条视频让我穿校服打篮球，湿身那种，绝对爆火！”

几个女生发出嫌恶的咦声。

“你恶不恶心？”张婷直接骂道，“为了红脸都不要了？”

迟野脸色一沉，大步走到张婷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你知道我这条视频赚多少钱吗？顶你爸妈一个月工资！”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迟野！”林老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校长找你。”

迟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跟着林老师出去了。

他一走，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太嚣张了吧！”

“五千块？真的假的？”

“听说他爸妈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

我关上录像，把视频保存好。这段素材以后一定用得上。

中午食堂，迟野的视频已经传遍全校。我端着餐盘找位置时，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就是她，迟野的发小。”

“听说她嫉妒迟野要红了。”

“装什么清高，说不定私下也想去拍呢。”

我咬紧下唇，假装没听见，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吃两口，餐盘“砰“的一声被放在我对面。李敏板着脸坐下：“别理那些人，他们懂什么。”‍⁡⁡⁣⁣

我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和我坐一起。

“迟野变了。”李敏推了推眼镜，“以前他虽然爱玩，但不会这么…下作。”

我苦笑：“可能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校长找他干嘛？”李敏压低声音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正说着，食堂门口一阵骚动。迟野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虞小绾。

“天啊，她怎么来学校了？”

“妆化得跟鬼一样。”

“迟野疯了吧？带这种人来学校？”

虞小绾挽着迟野的手臂，高跟鞋踩得咔咔响，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刺耳。

“野哥，你们食堂好破啊~”她故意提高音量，“比我们公司的餐厅差远了。”

迟野得意地环顾四周，目光在扫到我时停住了。他低头对虞小绾说了什么，两人朝我走来。

“哟，这不是桑榆妹妹吗？”虞小绾假笑着在我对面坐下，“怎么一个人吃饭啊？没朋友吗？”

李敏刚要说话，我按住她的手。

“我习惯安静。”我平静地说。

迟野冷笑：“装什么清高。”他转向虞小绾，“小绾姐，我们公司还招人吗？给我发小也介绍介绍？”

虞小绾上下打量我，撇撇嘴：“太普通了，没看点。”

“听见没？”迟野讥讽道，“你连卖的资本都没有。”

李敏猛地站起来：“迟野！你太过分了！”

迟野满不在乎地搂住虞小绾：“实话实说而已。对了，我正式辍学了，今天来办手续。”‍⁡⁡⁣⁣

我震惊地抬头：“辍学？”

“对啊，“迟野得意地说，“公司给我安排了密集培训，没时间上学了。”他晃了晃车钥匙，“看到没？公司配的车。”

那只是一辆普通大众，但在高中生眼里已经足够奢华。

“迟野，“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担忧，“你考虑清楚了吗？高考…”

“高考？”迟野打断我，“我一条广告就五千，等我粉丝破百万，一条广告五万！你们考上大学出来挣得有我多吗？”

虞小绾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就是，现在大学生毕业也就四五千工资，野哥一个月能挣他们半年的钱。”

周围不少同学露出羡慕的表情。

“恭喜你。”我轻声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迟野冷哼一声，搂着虞小绾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食堂立刻炸开了锅。

“迟野真辍学了？”

“他爸妈能同意？”

“人家都开上车了，还读什么书啊！”

我低头吃饭，心里却在冷笑。迟野以为自己在追逐梦想，殊不知正一步步走进我设好的陷阱。

下午第一节课，林老师阴沉着脸走进教室。

“迟野同学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他环顾教室，“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被眼前利益蒙蔽双眼。”

教室里鸦雀无声。

“另外，“林老师继续说，“我们班需要选一位新班长。提名开始。”

“我提名桑榆。”李敏第一个举手，“她成绩好，责任心强。”

我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会有人提名我。‍⁡⁡⁣⁣

“附议。”

“我也同意。”

“桑榆最合适了。”

几乎没有反对声音，我全票当选。

放学后，新班委留下来开会。走出校门时，天已经黑了。校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大众，迟野靠在车边抽烟。

“哟，班长大人。”他阴阳怪气地说，“开会开到这么晚？真敬业啊。”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迟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装什么清高？你以为当个班长就了不起了？”

我挣脱他的手：“至少我对得起自己。”

“呵，“迟野冷笑，“你就嫉妒我吧？我现在一天挣的比你一个月零花钱都多。”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迟野，你真的快乐吗？”

他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当然快乐！自由自在，有钱花，有粉丝追捧，有什么不快乐的？”

“那就好。”我轻声说，“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迟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桑榆，你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

“没什么意思。”我转身要走，“恭喜你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

“站住！”迟野拦住我，“我知道是你举报我的视频！害得我账号被封了一天！”

我睁大眼睛：“我没有…”

“少装蒜！”迟野逼近我，“除了你还有谁？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墙上。迟野身上传来浓重的烟酒味，混合着廉价古龙水，熏得我头晕。

“迟野，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他咬牙切齿地说，“桑榆，我警告你，别再背后搞小动作！否则…”

“否则怎样？”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李敏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手里举着手机，“迟野，你在威胁同学吗？我已经录下来了。”

迟野脸色一变，后退两步：“你们…合伙搞我是吧？行，等着瞧！”

他转身上车，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没事吧？”李敏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谢谢。”

“迟野变了个人。”李敏叹气，“以前他虽然爱玩，但不会这么…恶劣。”

我苦笑：“可能金钱和名声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吧。”

回到家，我立刻打开电脑。迟野的账号解封了，粉丝已经涨到八万。最新一条动态是他坐在车里的自拍，配文“感谢黑粉举报，反而让我更火！”

我切换小号，给他发了条私信：“野哥别理那些酸鸡！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偷偷关注你了！李敏还说你要是开直播她一定打赏~”

已读。

没有回复。

我又发了一条：“不过张婷她们在群里骂得好难听，说你是靠卖肉…我看着都气死了！”

这次他回复了：“她们骂什么了？”

我嘴角上扬，飞快打字：“就说你视频低俗啊，没内涵啊，迟早过气啊…还说你离开学校什么都不是。”

已读。

十分钟后，迟野更新了一条动态——九宫格照片，全是他和虞小绾在豪华餐厅的合影，配文“辍学怎么了？你们吃得起吗？”

评论区立刻涌入大量留言，有羡慕的，有嘲讽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我切换回大号，在班级群里发了一张图书馆的照片：“备战期中考试，加油！”

很快，张婷回复：“班长带头学习，赞一个！”‍⁡⁡⁣⁣

李敏：“明天一起去？”

其他同学也纷纷响应。

我关上手机，心满意足地笑了。对比产生美，迟野越是炫耀物质，越显得我这条学习之路可贵。

第二天一早，校园论坛又炸了。有人匿名发了迟野和虞小绾在夜店的照片，两人举止亲密，迟野的手明显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卧槽！迟野真和那个酒吧女在一起了？」

「这女的起码比他大五岁吧？」

「为了红脸都不要了？」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桑榆，“李敏小声问我，“迟野爸妈知道吗？”

我摇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正说着，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迟野和虞小绾的床照，虽然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足以辨认出两人赤身裸体。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桑榆，满意了吗？这都是你逼的！」

我盯着手机，心跳加速。迟野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怎么了？”李敏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垃圾短信。”

下课铃响，我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虞小绾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是“想救迟野就通过”。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通过。

立刻弹出一条消息：「桑榆是吧？我知道你喜欢迟野，可惜啊，他现在是我的人~」

我回复：「你误会了，我只是他发小。」

「少装！」虞小绾秒回，「迟野都告诉我了，你一直暗恋他，现在看他红了就嫉妒！」‍⁡⁡⁣⁣

我简直要笑出声。迟野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随你怎么想。」我回复，「祝你们幸福。」

「装！继续装！」虞小绾发来一段语音，点开后是她刺耳的笑声，“告诉你吧，迟野今晚要拍大尺度的，粉丝破百万福利~你这种书呆子一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快乐！”

我关上手机，深吸一口气。事情进展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晚上八点，迟野的账号更新了——他赤裸上身，只穿一条紧身泳裤，在泳池边摆出各种撩人姿势。配文“百万粉丝福利！评论区抽一位幸运粉丝共进晚餐~”

我切换小号，在下面留言：“野哥身材太顶了！不过要是再大胆一点就更好了~隔壁轩哥都拍浴室视频了~”

刚发送，就收到虞小绾的回复：“等着瞧吧，野哥马上就会拍更劲爆的！”

我微笑着关上电脑。

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