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顾亦诚的愤怒，在父母的冷漠面前，不堪一击。

他被我妈刘芳以“带坏女儿”的罪名，连推带搡地赶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在外面大喊：“你们会后悔的！”

后悔？

他们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回到家，我爸苏建国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看报纸，一言不发。

我妈则指着我的鼻子，数落了足足半个小时。

从我交友不慎，到我不知检点，再到我丢了苏家的脸。

没有一句，是关心我身上的伤。

第二天，我妈接了一个电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真的吗？我们家明哲，要作为压轴节目，在学校晚会上表演钢琴独奏？”

挂了电话，她立刻冲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念，你弟弟要在晚会上弹《野蜂飞舞》，你，一周之内，必须给我练会！”

《野蜂飞舞》，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之一。

一周？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看着自己身上还没消肿的伤，疼得吸了口凉气。

“妈，我......”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做不到，一周太短了，而且我身上还有伤......”

我妈刘芳尖利的声音瞬间拔高，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死不了就给我起来！别拿这点小伤当借口，耽误了你弟弟的前途，你担待得起吗？”

我举起一双还带着淤青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妈，我的手......我的手也受伤了，根本没法弹琴。”

“你还敢顶嘴！”

刘芳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扬手就要往我脸上扇。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我爸苏建国抓住了。

“够了。”

一直沉默看报纸的苏建国终于开了口。

“这样吧，”他开口，语气像是做出了天大的让步和恩赐。

“你就帮你弟弟这最后一次。等晚会结束，他拿到荣誉，以后绝不再来烦你。”

我妈猛地看向他，满脸不赞同，却被苏建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咽了回去。

“对，最后一次！”她咬着牙补充，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只要这次让你弟弟风风光光，以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好啊，最后一次。

那就让这场表演，当做送给过去那个愚蠢的苏念的一场盛大葬礼吧。

这次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接下来的七天，我被锁在琴房里。

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所有时间都耗在那架黑白键上。

从生疏到熟练，再到肌肉记忆。

我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破皮、甚至变形。

每一次敲击琴键，都像针扎一样疼。

而脑海里的系统，只是冷漠地播报着进度。

【钢琴技能《野蜂飞舞》熟练度：99%......100%。】

【技能移植开始......移植成功。】

移植成功的那一刻，我感觉手指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连抬起来都费劲。

晚会当晚。

苏明哲穿着定制的白色礼服，坐在聚光一九的三角钢琴前。

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完美的旋律震撼了全场。

电视机前，我爸妈激动地站起来，为他们的“天才儿子”欢呼喝彩，满脸骄傲。

而我，独自一人被锁在黑暗的家里。

我饿得胃里阵阵绞痛，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我看到柜子里还有一包泡面。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拿只碗。

可我的手指，因为过度练习，早已抽筋变形，根本不听使唤。

“啪！”

碗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深夜，爸妈和弟弟带着吃完大餐的满足感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碗。

我妈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苏念！你又在发什么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尖利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

我饿得头晕眼花，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

“爸......妈......我好饿，给我点吃的吧......”

我爸厌恶地皱起眉头，将手里打包的剩菜，像垃圾一样扔在我面前的地上。

“简直是个饭桶！养你有什么用！”

他骂道：“狗都没有你这么能吃！”

油腻的汤汁溅了我一身。

那里面，有啃了一半的鸡翅，还有被人嚼过的排骨。

我的尊严，在那一刻，被彻底踩碎。

我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抓起那些剩菜，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眼泪混着油污，一起吞进肚子里。

真苦。

透过模糊的泪光，我看到墙上日历里被圈出的那个日期。

高考。

那是逃离这个地狱的唯一希望。

我一定要考上清北，和顾亦诚一起。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家，他们就不能再控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