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陈亦琛走后，陈清晏一个人待在在拘留所，失魂落魄。

浑浑噩噩一个星期过后。

警员告诉陈清晏，他的案件性质恶劣，已经在沪城传开了。

沪城没有任何律师愿意接他的案子，连法律援助都没人愿意来。

陆曈溪却再次过来见他了。

探监室。

陈清晏刚进去，还没坐下，就听陆曈溪开口问。

“你想好了吗？愿不愿意自首？”

陈清晏脸色苍白地看着她，重复之前的回答：“我没有做过的事，怎么自首？”

听到和上次一样的回答，陆曈溪眸中泛起一丝愠怒。

“陈清晏，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要你死刑？”

陈清晏垂眸，问：“那你呢？”

陆曈溪不自觉移开目光，沉默了。

满室寂静，陈清晏还有什么不懂。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陆曈溪：“小姨，你真的一点也不相信我吗？”

陆曈溪听到陈清晏声音里的希冀，视线落回他的脸上。

不禁想起，小时候的陈清晏总是跟在她的后面，说话声音软软糯糯。

“小姨，长大后，我要娶一个像你一样的老婆。”

“小姨，我好喜欢你，等我成年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小姨，你放心法考，你妈妈就交给我照顾……”

想到这些，陆曈溪的心莫名划过一丝刺痛。

陈清晏见陆曈溪再度沉默，苦涩地笑了笑。

“我明白了，没事。”

“只不过现在没有人愿意接我的案子，小姨，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委托律师？”

他可以坐牢，但不想背着骂名坐牢。

陆曈溪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会接你这种人的案子。”

一句话，让陈清晏彻底心死，没了最后的希望。

他攥紧的手，微微颤抖。

紧接着，陈清晏又听到陆曈溪道。

“我和亦琛的婚礼推迟了，我现在是亦琛的委托律师，他已经起诉你了。”

听到这话，陈清晏才恍然大悟，原来陆曈溪来见他，让他自首，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清晏如坠冰窖，垂眸自嘲。

“我现在才明白，小姨你是真的不喜欢我。”

陆曈溪没有回答他，而是站了起来：“陈清晏，我会替你哥，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她走后，陈清晏忽然笑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

可能是为自己十二年，无疾而终的单恋吧。

陈清晏被警员带着，走出探监室，却在门口看到了许念。

许念见到他，眼中都是担忧：“清晏，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照顾了自己的母亲六年，根本不可能会杀人！”

陈清晏眼眶一热，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小姨不信他，反而是相处五年的许念，坚定地相信自己。

可惜，他没有机会和她开始新的生活了。

“念姐，谢谢你信我。”

“只是对不起，之前答应你吃提拉米苏的事，只能作废了。”

答应她交往的事，也作废了。

许念眼眶瞬间红了：“别胡说，等你出来，我重新给你做。”

陈清晏摇了摇头：“不了，其实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以前在霄云一号过得日子，还不如在牢里呢，起码在牢里我不用陪酒，也不用担心没钱给我妈治病。”

许念却不肯放弃：“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你等我！”

她离开后，陈清晏被送回了拘留室。

很快，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陈清晏独自坐在被告席，对面原告是陈亦琛，和陆曈溪。

他就那么看着。

陆曈溪把所有的监控，视频等证据一点点呈上去，跟法官一一陈述。

陈清晏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脑海里，只有和陆曈溪的种种过去。

她夸自己准备的早餐好吃的样子，感谢自己照顾陆母的样子。

还有她拒绝自己的样子。

以及现在，不遗余力地，想给自己定罪的样子。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清晏眼眶通红地看着庭上，陈亦琛身后母亲临终前的视频。

他又看向对面的陆曈溪，眼尾泛红。

自己的亲生母亲用死诬陷自己，他还能怎么辩驳？

“我认罪。”

简单的几个字，犹如千斤重。

“咚——”地一声。

法官当庭宣判：“经本庭宣判，被告人陈清晏杀母案性质极其恶劣，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一锤很轻，却敲碎了陈清晏的整个人生。

被带离法庭后，陈清晏恍如隔世。

他被押送上车，路过陆曈溪身边时和她四目相对。

陆曈溪神情复杂：“你后悔了吗？”

陈清晏眼底犹如死灰：“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不像陈亦琛一样，自私一点。

陆曈溪闻言：“你害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陈清晏嘴唇干裂，瞳孔中没了一丝光彩。

“小姨，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的，是你们判给我的。”

是你们亲手，判我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