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桌上的氛围又开始有些僵硬。

所有知道许岁宁和程季白过去的人都看向她。

许岁宁只觉得胃里恶心得难受，喝了口汤压下。

沉默两秒，才打破这寂静：“恭喜啊！”

许岁宁能感觉到他们都松了口气，纷纷附和着她的话：“恭喜恭喜，我们一定来……”

陆小棠高兴地从包里翻出几张制作精美的请柬递给他们。

红色的请柬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日期和邀请人，另一面是他们两人的婚纱照。

程季白一身白西装，身着白纱的陆小棠被他拥在怀中，笑容灿烂得像是赢了整个世界。

三年前程季白向许岁宁求婚那天，也亲手为她戴上了头纱。

那时的他高兴地把她公主抱起来，还逗她：“你好重啊！”

许岁宁伸手打他：“我哪里重了，明明很轻好不好？”

他温柔地说：“我抱着我的整个世界，怎么会不重？”

想到那时的情形，许岁宁笑了笑。

可笑着笑着，鼻尖一酸，滚烫的泪就这样夺眶而出。

刘婉君的手悄悄搭上她的背，拍了两下，许岁宁听见她叹气的声音。

许岁宁抬起手抹去眼泪，再次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岁宁姐，你怎么一直喝闷酒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陆小棠注意到许岁宁的异样，凑过来询问。

她心口痛得发颤，明明觉得世界都坍塌了，却还是强扯出一抹笑。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爱人。”

许岁宁能感觉到她松了口气。

在陆小棠开口前，许岁宁转移了话题：“你和程季白怎么认识的？”

提起程季白，陆小棠瞬时滔滔不绝起来。

她告诉他们，她在河边捡到了失忆的程季白，找人把他送到了医院。

她说最初的半个月程季白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是她一直守着他等他醒来。

也是她，收留了失去记忆的程季白。

许岁宁没再说话，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安静地喝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岁宁醉了过去，可意识却越发清晰。

她听见程季白他们离开，听见队长他们叹气。

“我原本以为今天岁宁会大闹一场的。”

“可她越是安静，我越心疼。”

“唉！岁宁是个好姑娘，好到，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许岁宁闭着眼，眼角却濡湿一片。

她原本真的想这么做，可陆小棠又有什么错呢？

陆小棠虽然抢走了属于她的爱人，可如果不是陆小棠，她的程季白早就死了。

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碾压一样，痛意一阵强过一阵，连呕吐感也涌上来。

许岁宁再也忍不住起身冲进洗手间，吐出来的酒液带着鲜红的血丝。

最后，她狼狈的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

找到止痛药塞进嘴里后，许岁宁无力扶着洗手台。

身后，是跟过来的刘婉君。

许岁宁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清瘦得像个幽魂的自己，哽咽出声。

“婉君姐……我等了他三年。”

“早在他接到任务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设想过他的结局。”

“疯了傻了残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要他。”

“可我想过的千百种结局里，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他还好好的活着，却不再属于她了。

刘婉君沉默了很久，问她：“那你要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吗？”

许岁宁低着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希望他永远不要想起我。”

刘婉君不解：“为什么？”

许岁宁没回答，只是将包里露出一角的病例单往里藏了藏。

认定程季白死后，她过了很长一段酗酒，日夜颠倒的日子。

就在不久前，她确诊了胃癌晚期。

许岁宁不想让程季白再承受她承受过的痛苦，这对他太残忍。

现在这样……挺好。

第二天一早，刘婉君他们离开的时候，程季白来送行。

看见许岁宁空着手没拿行李，他愣了一下：“你……”

许岁宁若无其事道：“难得出来，我打算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

她拥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还想多看他几眼。

他沉默一瞬，点了点：“我可以给你一份攻略，不过我最近忙着筹备婚礼，没空陪你。”

许岁宁淡淡一笑：“我不是小孩了，不要人陪。”

在许岁宁转身时，他突然叫住了她。

“许岁宁，我们曾经……不只是朋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