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继续飞速着过去。

商安在家提起林薇的次数越来越多，三句话不离她。

有时还吵着要到对门去睡，说林阿姨给他准备的小床更舒服。

我不同意，商砚便站出来劝阻：“这有什么？人家林薇独居也挺可怜的，儿子过去陪陪她也挺好，做好事呢。”

每一次，商砚把儿子送到林薇那里，总要半夜才回来。

“你知道的，儿子总要听我讲故事才能睡觉。”

我已经不想去想他到底是给谁讲故事，只是思量起自己还剩多少的忍耐。

那天，我下班路过水果店，终于买了馋了很久的榴莲。

金黄的果肉饱满香甜，我小心地包好，放进冰箱最上层，想着晚饭后和商砚、商安一起分享。

可等我洗完碗，拉开冰箱——榴莲不见了。

“榴莲呢？”

我转头问正在看电视的父子俩。

商安头也不抬：“我给林阿姨送去了。”

我愣住：“为什么？”

“林阿姨昨天给我买了乐高，爸爸说要懂得回馈。”

商砚笑着打完最后一句话，从手机里抬起头，轻描淡写：“一个榴莲而已，别那么计较。”

我站在冰箱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那是我买的。

我连一口都没尝到。

门铃响了。

林薇端着那盒榴莲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安安说你们买了榴莲，我想着大家一起吃更热闹。”

她走进来，熟稔地坐在餐桌旁，打开盒子。

榴莲的边缘已经微微发黑，果肉有些泛酸。

“哎呀，好像有点坏了。”

她皱了皱眉，语气惋惜。

商安立刻凑过去：“我来分！”

他拿起勺子，动作熟练地把完好的部分挖到林薇碗里，剩下发黑的推到我面前：“妈妈，你吃这个吧。”

林薇假意推拒：“这怎么行？程妤姐，我们换——”

“不用了。”商砚打断她，语气温和，“你是客人，吃好的。”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盯着碗里变质的榴莲，突然笑了。

在这个家里，我连一个榴莲都不配吃好的？

我站起身，端起碗，径直走向垃圾桶。

“啪！”

榴莲被倒进垃圾袋，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

商砚终于抬头，眉头紧锁：“你干什么？”

我平静地看着他：“变质的东西，就该扔掉。”

不只是榴莲。

……

“阿姨，火车还有半小时就进站了。”

若若的一声呼唤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点点头，“好，若若乖，要不要再睡会？”

若若摇摇头，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

我有些懊恼，怎么让孩子饿了这么久。

“你等下，阿姨给你去买碗面。”

我急急起身，却发觉手机没电了。

而我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我羞赧地摸着若若的头：“等阿姨找个充电的地方，充上电，再给若若买好吃的好不好？”

若若却拉着我去了超市。

没多久，老板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若若把泡面推到我面前，自己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阿姨，你吃。我有馒头就够了。”

看来这碗泡面，已经是她仅剩的钱了。

我喉咙发紧，低头看着碗里浮着的油花。

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眸，也氤氲了我的回忆。

原来还是有人愿意把好的留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问老板再要了两个纸杯：“我们一起吃。”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我纸杯里。

“阿姨吃。”

我眼眶发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拿起纸杯。

面一口一口的吞下，眼泪一颗一颗的流出。

超市外，响起火车进站的播报声。

我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若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