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她声嘶力竭吼着——

“所以滚，你们现在都给我滚！”

唐夕眠一时怔在原地。

而我脑中嗡鸣作响，无数声音在我耳畔作响。

我知道，我犯病了。

我大口呼吸着，强忍着最后的理智，才颤着手从口袋的迷你药盒中拿出药，硬生生咽了下去。

唐夕眠看着我，皱紧了眉：“吃几片维生素片，就真当自己是精神病人了？”

我攥紧着药瓶，愣了一瞬，随即无力靠着墙壁，只吐出一句：“滚吧。”

唐夕眠黑眸微眯，到底还是没再多说，扶着唐宇澈很快离开。

奶奶的灵堂，这才算清净了下来。

可我没想到，我跟唐宇澈的那段争执，竟被人拍了下来，放在了网上。

结合上次的事件，很快被传成了唐宇澈不计前嫌来吊唁，我不识好歹对他动手。

【阿澈就是太善良了！被这种无良画师坑了，居然还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去吊唁】

【你们看这畜生推阿澈的嘴脸，好可怕！】

【他奶奶能教出这样的人，又是什么好人？死了活该！】

……

这次的网暴远比上次还要猛烈。

甚至上升到了我奶奶。

我吃了加倍的药，才让自己险些崩溃的精神稳定。

我又去了趟白慕慕的咨询室。

我说：“给我办住院吧。”

不然，我怕我哪天忍不住，会真的病发后控制不住拿刀去杀了唐宇澈。

但我不想奶奶死后还要担心我。

白慕慕眸色沉重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顾先生，我导师在瑞士医院，有项治疗精神分裂的实验项目正在招募实验者，如果成功，或许可以治愈你的精神分裂，你……愿意过去参加实验吗？”

实验？

我原本麻木的心脏隐隐跳动了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机会变成正常人！

如果我能变成正常人，那是不是就代表我能正常结婚生子，是不是就做到了奶奶对我的期盼了？

我眸色颤动，接过了她的那封推荐信。

“好，我参加。”

走出咨询室后，我却接到了唐夕眠打来的电话。

她说：“我已经和阿澈沟通好了，只要你在公众平台上向唐宇澈道歉，他就不会起诉你。”

是吗？我面无表情的想着。

唐宇澈在我奶奶的葬礼上出言不逊，他要起诉我，我还要祈求他的原谅？

我又笑了起来，干涩的眼眶里溢出泪来。

许久，我低头攥紧着手上的推荐信，哑着声音开口：“好，我会道歉。”

既然要走了，我也该让所有的事有个了结。

……

电话那头，唐夕眠听见顾肆寒就这么答应下来，却莫名的觉得心底一阵不安。

但很快，她压下这股不安，抬眼看向面前的唐宇澈。

“你也听见了，他会跟你道歉的，你不要再跟他过不去了，管好你的粉丝。”

唐宇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轻笑：“小眠，你对他这么好，不会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唐夕眠皱起眉头，冷眼看过去：“这跟你没关系，姐夫。”

她这个称呼一出来，唐宇澈神色一僵，但很快他耸耸肩：“我也是好心，想帮你在你前男友那里出口气。”

唐夕眠神色依旧漠然：“不必，你还是将心思多放在我姐身上吧。”

她点到即止的警告，让唐宇澈脸色不大好看。

这时，唐宇澈的经纪人冲了进来：“顾肆寒发道歉微博了。”

她话是这样说，脸色却难看得要命。

唐夕眠眉心一跳，迅速点开了微博。

只见顾肆寒的账号上，发布了一条长博文。

标题是【我要向唐宇澈道歉，我不该揭穿你‘善良’的表象】

唐夕眠冷沉着脸，继续往下看。

只见顾肆寒的博文里写——

【我可以道歉，可唐宇澈说，精神病人都该死。

我不知道，我自己做错了什么。

高中我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只因为我妈是精神病人，所以承受了唐宇澈整整三年的校园暴力。

而三年前，在我发现自己确诊精神疾病的时候，就跟我当时的女友，也就是你现在的未婚妻唐夕眠小姐分手了，也请你不要一直来骚扰我。

我是有精神病，可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以前我没有连累唐夕眠，以后我也不会和她再有交集。

所以请你，请你的粉丝放过我，放过我奶奶。

我也会如你所愿，永远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

而同时，顾肆寒还附上了三份证据。

第一份证据，是葬礼上的监控录像。

录像上，唐宇澈当时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

——“说起来，我高中最大的一个处分，还是拜你奶奶所赐。”

——“可你妈是精神病，那就代表你也是啊，我也是为民除害才会收拾你的，我哪错了？”

——“我本来还想去好好看望一下你奶奶的，没想到她倒是识趣，先死了。”

第二份证据。

是他高中时期被校园暴力后的验伤报告和唐宇澈高中时亲手所写的霸凌检讨书。

报告上，顾肆寒浑身上下全是被殴打的伤口，就连脸上也全是青紫交错。

最后一份证据，是一沓他确诊遗传性精神分裂的病历报告！

最早的一页，确诊日期是2023年3月15日！

唐夕眠身形一怔，猛地站起身来。

她比谁都记得清楚，这一天，正是当初她向他求婚那天！

而顾肆寒的这条微博，也一瞬引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