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越过黑棺走上前。

看到父母一夜白头，穿着白衣，面容憔悴。

“爹，娘！”

看着父母这般模样，苏黎心里一紧。

“是……哥哥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像是被困在了噩梦中。

“你哥他为了守住山海关，被敌军万箭射死，前一日棺椁才送回来。”

半响后，苏老将军才嘶哑着出声。

苏黎趔趄地走到黑棺前，没有盖严实的棺盖中，被血水染红的铠甲清晰可见。

还有哥哥常年相伴的佩剑，此刻红与白交错，血迹斑驳。

苏黎身形摇晃，险些站不住。

她将哥哥的佩剑颤着手拿起来，轻轻抚过，就好像是在触碰哥哥冰凉的铠甲。

“哥……”一个字出口，已泣不成声。

妹妹新婚燕尔，哥哥却马革裹尸。

苏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出嫁前哥哥曾从边疆送回来的家书。

“黎儿，哥哥不能背你上花轿，但在边疆为你挂了祈福红绸。”

“待到哥哥凯旋归来，再与你和妹夫畅饮，勿念。”

苏黎跪在黑棺前，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晚上，戍时四刻。

苏黎跪在灵堂前。

老爷和夫人由于悲恸欲绝，几近晕倒。

苏黎让他们在房中休息，自己守灵。

火光摇曳，将她单薄的身影晃得支离破碎。

正烧着钱纸，背后传来脚步声。

“对不起，我来晚了。”是萧林疏的声音。

苏黎跪坐着，目光直直看向火盆，没有回头。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更显得她脸色苍白。

萧林疏轻声安慰道：“若你兄长还在世，定是希望你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苏黎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声若蚊呐：“谢谢。”

习惯了这个女人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此时面对她的生疏，萧林疏颇有些不自在。

沉默几许，他才继续说道。

“今日……抱歉，回门之事……”

苏黎待到火盆里的纸钱燃尽，重新往里添纸，才沙哑着出声。

“不重要，你来与不来也没什么关系。”

萧林疏噎了一瞬，气氛瞬间僵硬。

苏黎不想看到他杵在这儿，低声道。

“你先回去吧，今晚我要守灵。”

萧林疏犹豫片刻：“我陪你一起，等你兄长入土为安后再一起回去。”

苏黎没再多言，在灵堂守了一夜。

这几天，从送葬到入土为安，萧林疏都陪在苏黎身边。

苏父苏母看在眼底，语重心长嘱托苏黎和他好好过日子。

苏黎很想说出真相，可看着殷切期盼的父母，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什么也没说，带着哥哥的佩剑，拜别了二老，和萧林疏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萧林疏将她送回桃苑，临走前叮嘱。

“想吃什么吩咐小厨房，或者我带给你，我每天忙完公务就会来陪你。”

苏黎点了点头，眼底却没有一丝涟漪。

一个人在桃苑，她抽出佩剑，想起父亲和哥哥教过她的一招一式，挥舞起来。

提剑寒芒劈风，落剑溅落桃叶。

苏黎挽了个剑花，“铛”的一声收回剑鞘。

那冷冽的气势似与佩剑融为一体。

“哥哥，你看到黎儿舞剑了吗？”

回应她的，是深沉的夜风。

这一夜，有佩剑在身相伴，苏黎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大早，夏蝉匆匆跑进屋，一副慌张的神色。

“小姐，出大事了！”

“苏家传来消息，陛下传旨老爷进宫，让他重新挂帅去边疆。”

“什么？”苏黎心跳漏了一拍。

父亲他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怎可去战场！

她立即起身，换了一身红色劲装，拿出哥哥的佩剑就要出门。

夏蝉不解问道：“小姐，您要干什么？”

苏黎握紧佩剑，神色坚定。

“进宫面圣，替父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