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晚瑶没有躲开。

一股冰冷席卷我的全身，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冻住。

我耳边又响起尹晚瑶那句话：“砚柠，一直以来，我都只把瑜辰当做弟弟。”

我不过是去找老师，她都能对我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那么她现在和她口中所谓的弟弟，又算什么？

我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进阴影中。

直到外面再也没有动静，我才挪动沉重的步伐走出。

尹晚瑶应该是将池瑜辰送回房间了。

我刚要上楼，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耳边传来诧异的声音：“砚柠，你怎么在这里？”

我闭上眼，好半晌才适应这刺眼的灯光。

再睁开眼睛，尹晚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砚柠，你什么时候下楼的。”

她看上去有些无措，可唇上被亲花的口脂，证明刚才我所见到的并不是幻觉。

或许是难受的次数太多了吧，我的心脏只剩下麻木的跳动。

我用力掐入掌心，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口渴了，下来喝杯水。”

她沉默一瞬，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又补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果然松了口气：“刚回来，你姐姐还没玩够，瑜辰喝多了，我先送他回来。”

我看着她凌乱的衣领，裙子领口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刚才池瑜辰弄乱的吧？

我又想起上辈子，尹晚瑶在房事上并不热衷，她甚至没有吻过我。

我一直以为，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

可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她不是不热衷，只是对象不是她喜欢的那个罢了，所以，才像是完成一项任务。

我回神，点了点头：“好，那早点回去休息吧。”

尹晚瑶耳朵通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你也早点休息。”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砚柠，我不知道瑜辰会穿那条衬衫，明天我来接你，给你买条新的。”

我装作没听见，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坐在自己的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我又拿出那个装着火车票的铁盒。

里面装着的不仅是那张车票，还有许多我还没有回池家时，尹晚瑶给我的东西。

有我受了委屈时，她送我的大白兔奶糖，奶糖很甜，糖纸被我展平，珍藏了起来。

有我生日时，她送给我的风纪扣，和我以前从没戴过的手表……

最下面，是她当时带我来到上海的火车票。

当时在火车上，她曾对我说：“我带你回家。”

“等回去了，你就不是赵狗蛋了。”

脸上一凉，我才发现，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她确实带我回了家，后来还给了我一个家，可不管是哪一个家，我都不喜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之后的好几天，尹晚瑶陪我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可能是心虚，她陪我去逛友谊商店，去拍照，还送了我许多东西。

这天她又送我到池家，一进门就被池语婉叫进了书房，不知两人要聊些什么。

我并不关心，正要回房间，却撞上走出来的池瑜辰。

他打量了我一下，神色阴沉：“这是晚瑶姐给你买的衣服？”

我平静看着他：“怎么了？”

他脸色扭曲了一瞬，眼中嫉恨更浓：“赵狗蛋，你很得意啊？乡下来的泥腿子，你配得上吗？”

这时，我听见妈妈的房间和书房都传来动静。

我抿了下唇，抬眸看他：“你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你身上流着赵家的血，你才是原本的……赵狗蛋。”

“啪——”

池瑜辰挥手给了我一巴掌。

“晚瑶姐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来，就该让你死在那里也烂在那里。”

脸上火辣辣的疼传来，我没有管。

只看着他身后走出来的几人，轻声喊了句：“妈妈，姐，晚瑶。”

池瑜辰刚才语气恶毒，跟以往在妈妈她们面前的谦逊模样很不一样。

我以为，她们会诧异池瑜辰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可我听见妈妈说：“瑜辰，他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我的目光从池语婉和尹晚瑶脸上扫过，两人也毫无波澜，只是看着我皱眉。

我的心脏一点点冷透，结成冰。

刚才当池瑜辰原形毕露的时候，我还在隐秘地想……

要是她们知道池瑜辰根本不像她们说的那样温柔善良，是不是就能稍微爱我一点？

但事实告诉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