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沈若柒脑中的弦应声崩断。

“你说……谁死了？”

苏灵云漫不经心漾着笑，语气随意像是谈论天气。

“我不过是放出你死了的消息给苗疆，谁知道你那族长真就带着二十几个老东西傻颠颠地跑来给你收尸。”

她无辜地摊了摊手：“以琛去翻修吊桥，他们自己不看新闻，踩上了翻修一半的吊桥，这是他们短命，可怪不得我。”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沈若柒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滔天的恨意像火山喷发，瞬间焚毁了沈若柒最后一丝理智。

那股力量支撑着她支离破碎的身体，竟让她从血泊中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苏灵云！我要杀了你！给我族人陪葬！”

她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猩红着眼，疯了一般朝着苏灵云扑去。

可身子刚一前倾，傀儡蛊的力量就扼住了她的四肢，将她狠狠向后一扯。

她整个人像个破败的布娃娃，顺着那浸满她鲜血的石阶，骨碌碌地翻滚下去。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若若，京市里那些豪门最是无情，爷爷怕你受苦啊……”

梦里，她又回到了苗寨的竹楼。

族长枯瘦的手摩挲着她的头顶，浑浊的眼里满是心疼。

可她还是自信地扬着下巴，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若若此生非他不嫁，甘愿受罚，入万蛇窟！”

当时，她心想着，有朝一日定要牵着纪以琛的手，风风光光地回去看族长爷爷。

告诉他，您的若若，没有选错人。

可这一天，却再也等不到了。

沈若柒睁开眼，是卧室里熟悉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折射着比地狱还要冷的光。

纪以琛坐在床边，将一枚新的莲花扣放在她手中，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直。

“我不知道族长会带人上山，节哀。”

半晌没得到回应，纪以琛朝她望去，眸色蓦地一怔。

沈若柒眼神空洞，死寂得像一潭泛不起半点涟漪的深潭。

一股荒谬的不安感忽然在他心间攀升，刺得他心脏莫名一抽。

“灵云不是故意的。”

这时，手机响起。

沈若柒打开一看，是她苦苦找了半年的监控视频，记录着苏灵云死亡的真相。

纪以琛皱眉看去，只看到对面发来的一行信息。

【苏灵云的视频发给你了，记得结尾款。】

纪以琛一怔，那抹异样的情绪顷刻消散，冷冷抽走沈若柒的手机。

“你还有精力造谣灵云，不如在这好好反省。”

沈若柒没有解释。

当初苦苦追寻的真相，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敲门声响起，苏昊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声音激动得发颤。

“灵云的执念完成了，现在正活生生坐在苏家等您！”

纪以琛攥着手机的手一僵，没看视频就放进了口袋，跟着苏昊大步离去。

沈若柒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玄色衣角，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便从空洞的眼眶里滚落。

被封进棺材，被摘子宫，被全网直播磕头认错，甚至全族死光，换来的，竟只有轻飘飘一句“灵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如果当初她没爱上纪以琛，这些噩梦就不会发生？

“族长爷爷，是若若选错了人……若若好悔啊……”

沈若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滚了下来，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艰难地爬向墙角的柜子。

每动一下，五脏六腑都像被撕裂般剧痛，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

撑着柜门站起身，她拉开抽屉，摸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身旁的窗帘。

火苗迅速向上蹿升，舔舐着墙壁，映红了她苍白如纸的脸。

很快，她的身体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

熊熊火光中，她看向墙角那幅新拍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男人依旧眉眼清隽，神情淡漠。

“纪以琛……当年的救命之恩，我用这条命……还给你了。”

“若有来生……我们再也不要相见……”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佣人们惊恐的叫喊。

“不好了！太太房间起火了！”

正拉车门的纪以琛手一顿，回身望去。

那扇熟悉的窗户里此刻一片熊熊火光，灼得他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