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怀连忙拿起棉签蘸水，小心地湿润她的嘴唇，动作依旧温柔，却让盛汐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

他放下水杯，握住了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低沉地开始解释：“汐汐，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我的力量只够先拉一个人上来……我想着先把孩子救上来，马上再来拉你，没想到……你坚持不住了……那毕竟是个孩子，我不能见死不救，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盛汐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痛到麻木。

理解？

她理解他选择救一个孩子。

可她无法理解，在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选择的是叶枕星的女儿，而不是她。

是他口中“最爱”的她。

她想起他曾经无数次在她耳边低语：“汐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任何事、任何人比你更珍贵。”

如今看来，多么讽刺，那个流着他血脉的孩子，那个他和别人共同孕育的生命，显然比她这个“最爱”更重要。

她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想休息。”

裴聿怀看着她疏离冷漠的样子，眼底的愧疚更深，他替她掖好被角，低声道：“好，你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接下来的日子，裴聿怀推掉了大部分公司事务，亲自守在病房照顾盛汐。

他喂她喝水吃药，给她削水果，甚至帮她擦身。

他的体贴入微一如往昔，若是以前，盛汐早就心软成一滩水，可现在，他每一次的靠近，都让她想起阳台那一刻他的选择，心如刀割。

而且，他的陪伴从未持续多久。

电话总是适时响起，叶枕星温柔又焦急的声音会从听筒里漏出来——

女儿受了惊吓夜夜哭闹、儿子好像有点发烧、她一个人实在搞不定……

最后，裴聿怀不得不医院家里两头跑。

看着他一次次为了另一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离去，盛汐只觉得心口的窟窿越来越大，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终于有一天，在他又一次接到电话面露难色时，盛汐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彻底的疲惫和悲凉：“裴聿怀，你去照顾她们吧，不用再两边跑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若是以前，她稍有不悦，他都会紧张得不行，千方百计地哄她，绝不会真的离开。

可这一次，他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抱了抱她，说了一句苍白无力的话：“别胡思乱想，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走了。

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盛汐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疯狂地涌出，浸湿了雪白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