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落下，房子里许久都没有声音。

直到床上已经睡着的孩子瘪了瘪嘴，发出一声呓语，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怕吵醒孩子，我走过去将房门给关上了。

然后我看向顾知行，压低了声音：“不回答，是因为你的选择不是我，对吗？”

顾知行拧了拧眉，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念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抬手握住我的肩膀：“你以前最正直善良，大院里哪个婶子没被你帮助过，可是为什么到了思悦这里，你就这么计较小气？”

我觉得我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哑声反问：“这是能混为一谈的事吗？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顾知行脸色也不好看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就是针对思悦。”

我攥着手指，指甲用力地掐进了手心。

深吸一口气，我扯出一抹苍凉的笑：“我针对她，难道不是你对她好得越界了吗？”

“大院里不止她一个烈士遗孀，你为什么不把孩子送给其他孤身一人的婶子？”

顾知行脸色一沉，抓着我肩膀的手下意识用力。

我本来苍白的脸因疼痛显得越发毫无血色。

可我没有痛呼，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顾知行，把女儿的户口迁回我名下，否则，我们就离婚。”

顾知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我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与讽刺。

好像不管我说什么，顾知行都听不进去。

可我不想再退让了，不管是为孩子，还是为我自己。

我疲惫而坚定地道：“是。”

顾知行冷沉地看着我，心声再次响起。

【念念一定是吓唬我的，她这么爱我，怎么可能跟我离婚。】

【她现在估计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舍不得，算了，先哄着她吧，过两年再生一个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妥协般叹了口气：“媳妇儿，我错了，你说转户口就转，不过现在忙，而且这事儿是军区特事特办，不好拿当儿戏，过两年再转也一样的。”

“以后千万不要再说离婚的话了，伤感情。”

我越听心越凉，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窟里。

我愣愣看着顾知行，明明相恋三年，结婚七年，可我像是现在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

顾知行说着想上前来抱我，我却下意识将人推开。

男人一顿，还想说什么，外面婆婆黄玉兰的声音就传来：“知行快来！我做好饭出来就看见思悦又头晕了！”

顾知行脸色猛地一变，直接就转身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

顾知行去照顾佟思悦就算了，就连黄玉兰也天天一日三餐不落送过去，母子两人似乎都忽略了我是个刚早产生完孩子，更需要人照顾的孕妇。

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半晌，我回房间抱上孩子又收上衣服，打算去招待所住几天。

现在这里已经家不像家了，我必须要表明我不能妥协的态度。

就在我抱着女儿路过隔壁佟思悦院子时，里面又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老钱，怎么只有小远陪着我们，我们的女儿去哪里了？”

顾知行温声哄着：“女儿身体弱，卫生点的护士在照顾，等她好点了我就去把她接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

此刻，佟思悦哪里有半分头晕的样子，一脸甜蜜地挽着他的手臂：“好，等我的身体养好了，我还要给你们老钱家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我嘲讽一笑，刚要走，却恰好跟佟思悦对上了视线。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佟思悦突然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地甩开身边的顾知行猛地冲了出来，嘴里还大喊大叫：“人贩子，就是你偷了我的孩子！”

我反应迅速地护住孩子：“佟思悦，你给我放手，这是我女儿！”

拉扯间，孩子被吵醒，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心急，直接推开佟思悦，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暖暖不哭，妈妈在这里呢。”

“啊，好痛！”摔倒在地的佟思悦痛呼。

落后一步的顾知行将她扶起，然后对着我倏然抬手。

‘啪’，清脆的一声响。

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知行。

十年了，这还是顾知行第一次对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