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作坊的锯木声从清晨响到日暮,陈锐握着刨子的手磨出了薄茧,掌心的水泡破了又结,结了又破,沾着木屑和汗水,倒有种粗糙的踏实感。王掌柜的作坊不算大,前院堆着原木,后院是工棚,十几个工匠围着木料忙碌,刨花像雪片似的落在青砖地上,空气里满是松木的...
徐州城外的官道上,尘土被往来马蹄踏得飞扬。陈锐和狗剩混在一支商队里,两人都换上了粗布短打,脸上抹了些灰,看着就像商队里打杂的小伙计。“还有多久到徐州城?”陈锐问旁边赶车的老汉。老汉甩了甩鞭子,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城墙:“快了,过了前面的土坡...
陈锐将刘捕头留下的布包揣进怀里,指尖能摸到里面硬物的轮廓——想来是智空方丈托付的东西。他望着刘捕头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点对官府的芥蒂淡了些,却更觉前路扑朔迷离。“清风茶馆……”狗剩嚼着野果,含糊道,“听着像个说书的地方。京城里的掌柜,能有多大...
陈锐将账本塞进怀里时,指腹蹭过油纸包边缘的粗糙纹路,像摸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土地庙神像后的砖缝还残留着霉味,与赵虎描述的分毫不差——看来这贪墨赈灾款的事,确是真的。“大哥,咱们现在就去府衙找刘捕头?”狗剩攥着砍柴刀的手沁出细汗,眼睛却亮得很。...
赶回小院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陈锐顾不上喘口气,撬开昏迷妇人的嘴,将半瓶解药灌了进去。剩下的半瓶小心收好——他不确定这解药是否真能彻底根除牵机引的毒性,留着总没错。狗剩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娘的脸。直到半个时辰后,妇人喉咙动了动,发...
狗剩的拳头攥得咯吱响,指节泛白,眼里像要冒出火来:“赵虎这个狗东西!连我娘都不放过!我去找他拼命!”“坐下!”陈锐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按住狗剩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踉跄了一下,“你现在去就是送死。赵府护卫众多,你连大门都进...
晚饭时,狗剩把挣来的铜钱摆在桌上,一枚枚数得格外认真。烛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倒比铜钱更像会发光的物件。“整整四十七文!”他把最后一枚铜钱按在桌上,抬头看向陈锐,“大哥,照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就能给我娘抓最好的药了!”陈锐正用布擦拭着那柄从地...
狗剩劈柴的动作很利落,斧头抡得又快又稳,溅起的木屑落在他打补丁的袖子上。陈锐坐在门槛上,看着他汗津津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小院添了点人气。“歇会儿吧。”陈锐递过去一碗凉茶,“劈这些够烧两天了。”狗剩接过去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笑道:“不累!我爹说干...
狗剩啃馒头的动作突然停了,嘴里的碎屑掉在粗布衣襟上。他抬起头,眼里还沾着点面渣,却亮得惊人:“大哥,您……您真的肯听我说?”陈锐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得他侧脸暖融融的:“先说你娘的病。”“是风寒。”狗剩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绞着衣角,“上个...
崇祯元年,冬。铅灰色的云低低压在应天府的房檐上,碎雪片子被北风卷着,打在陈锐脸上像针扎。他缩了缩脖子,将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袍裹得更紧些,怀里揣着的半块冻硬的麦饼硌得胸口生疼。“呸!丧门星!”隔壁包子铺的王婆子正用扫帚驱赶着赖在门口的野狗,...